硝烟战火起，战和两亦难
■马建光 张乃千
合成图：左图为阿塞拜疆纳卡自治区地图，右图为发生冲突的纳卡地区示意图。
日前，南高加索地区硝烟又起。为争夺争议领土纳戈尔诺-卡拉巴赫（纳卡）地区，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再次爆发武装冲突。此次冲突造成双方数十名士兵和平民死亡，是1994年停火协议达成以来最惨烈的一次。
一名在冲突中受伤的儿童在医院接受治疗。
纳卡冲突引发了国际社会高度关注。俄总统普京对局势再次滑向冲突表示遗憾，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3日发表通报，呼吁通过政治途径和平解决纳卡地区冲突。在乌克兰危机悬而未决、中东地区纷繁复杂之时，地处南高加索的纳卡地区将成大国博弈的新棋眼。不论是战是和，其背后上演的“多国杀”，将使该地区问题难以从根本上得到彻底解决。
历史遗留旧难题
靠近纳卡地区的塔特村，村民参加边境冲突中丧生者的葬礼。
纳卡地区位于阿塞拜疆西南部，前苏联时期为阿塞拜疆的一个自治州。该地区面积4400平方公里，人口约18万，其中约80%的居民为亚美尼亚族人。虽与亚美尼亚并不接壤，但该地区目前由亚美尼亚实际控制。欧安组织明斯克小组成立后，先后数次提出纳卡问题的解决方案，长期以来并未得到有效解决。
历史上，阿、亚两族就纳卡地区归属问题争议不断。1988年纳卡地区议会投票决定脱阿入亚，遭到前苏联的反对，双方继而引发武装冲突。前苏联解体后，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两国为争夺纳卡爆发战争，亚美尼亚占领了纳卡及其周围原属阿塞拜疆的部分领土。1991年9月，纳卡地区占人口多数的亚美尼亚人投票成立纳戈尔诺-卡拉巴赫共和国，国土包括纳戈尔诺-卡拉巴赫自治州和周边亚美尼亚人居住的阿塞拜疆地区。1994年，双方就全面停火达成协议，但至今仍因纳卡问题处于敌对状态。
纳卡地区。
多年来，亚、阿两国在纳卡地区时有交火，政府间口水战不断。2014年，两国在纳卡地区发生严重军事冲突，造成数十人死亡。在俄罗斯总统普京的积极斡旋下，亚阿两国总统在索契会面，就防止冲突进一步升级达成协议。据统计，仅2015年双方在纳卡地区的零星交火和敌对行为就接近3000次。
亚美尼亚总统萨尔基相。
纳卡地区实际上处于独立状态，地区武装控制着阿塞拜疆西南部的部分领土。但国际社会普遍认为纳卡地区为阿塞拜疆领土，亚美尼亚也只是支持纳卡地区独立，并没有公开承认其独立国家地位。此次军事冲突发生后，两国国防部先后发表声明，指责对方破坏停火协议，导致边境局势紧张升级。亚美尼亚国防部表示已经做好准备应对一切可能的事态发展，在必要时可向纳卡方面直接提供军事援助。目前，纳卡地区东南部和东北部战事仍未停歇，特别是东南部地区战事激烈。
大国博弈新棋眼
在冲突中被击落的阿塞拜疆直升机。
长期以来，纳卡冲突就夹杂着大国博弈的地缘政治因素。由于地理位置特殊，近年来土耳其、美国、法国和俄罗斯等国相继介入其中。1992年，在俄罗斯倡议下阿塞拜疆是哪个洲的，欧安组织成立了由12国组成的明斯克小组，俄、美、法三国为该小组联合主席国。自此，有关纳卡问题的不同级别谈判在明斯克小组框架内陆续举行，但谈判至今仍未取得实质性进展。
纳卡问题直接导致了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的敌对关系。阿塞拜疆是前苏联第三大产油国，是西方国家绕过俄罗斯得到里海地区石油的必经之路，也是俄罗斯与伊朗之间的重要陆路通道。作为美国和土耳其的盟友，长期以来，土耳其和伊斯兰国家一直支持阿塞拜疆一方，而亚美尼亚则得到了俄罗斯、伊朗等国的大力支持。
阿塞拜疆军队的坦克车队。
作为南高加索地区的传统“老大哥”，俄罗斯对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。亚美尼亚是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成员国、俄罗斯的战略盟国，目前俄在亚美尼亚驻有5000名士兵。而阿塞拜疆与乌克兰、波罗的海国家一样，是独联体的“叛逆者”。前苏联解体后，阿与俄渐行渐远，在美国、欧盟和土耳其的“利诱”下，渐渐倒向西方，成为西方国家的重要伙伴。尤其是最近十年来，阿塞拜疆与美、以走近，在里海国家首脑会议上经常对俄罗斯、伊朗的联合提议唱反调，引发俄、伊的强烈不满。如何矫正阿塞拜疆这个不听话的“小弟”，成了俄罗斯目前颇为头疼的难题。
土耳其总理埃尔多安（左）与阿塞拜疆总统阿利耶夫（右）。
由于历史原因，在中东地区享有一定话语权的土耳其与亚美尼亚关系长期紧张，迄今两国还未建立外交关系。目前土耳其境内有80万阿塞拜疆族人，由于文化和语言接近，阿族群与土族群的融合度很高。因此不论是与俄罗斯相抗衡，还是土、阿民族间的心理认同，土耳其都理所当然支持阿塞拜疆。冲突发生后，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立刻与阿塞拜疆总统通电话，对其盟友表达了坚定的支持。作为美国在中东地区的代言人阿塞拜疆是哪个洲的，土耳其力挺阿塞拜疆是国家利益的必然抉择。一旦阿塞拜疆选择妥协，俄罗斯的地区强势将再次对土耳其产生巨大威胁，在当今俄土关系交恶的情况下将对土构成更大的战略压力。
惊扰了谁的好梦
纳卡军队在首府斯捷潘纳克特举行阅兵。
在美俄角力的大背景下，从乌克兰和叙利亚冲突中得到启示的亚美尼亚，很有可能借挑起军事冲突以解决纳卡问题。一旦纳卡问题得到解决，或是阿塞拜疆迫于压力选择退让，必将在该地区打通一条重要的战略通道，俄罗斯与伊朗等中东国家的直接“牵手”将再次惊扰美、土等国的“好梦”，势必引发更加激烈的战略博弈。
事实上，就当前而言，对该地区影响举足轻重的俄罗斯、欧盟和美国等均无意愿打破现状，使纳卡重燃战火。冲突发生后，美国国务卿在声明中对这一冲突予以“最强烈谴责”，敦促“双方保持克制，严格遵守停火协议”。欧安组织明斯克小组也对纳卡冲突表示谴责，欧盟外交和安全政策高级代表莫盖里尼呼吁双方立即停火、保持克制。
纳卡士兵匍匐前进穿越铁丝障碍。
从地缘战略角度看，亚、阿与俄、美和欧盟等有着千丝万缕的经济、政治联系。目前，欧盟正在加紧能源安全战略建设，作为“南部天然气走廊”的重要节点，欧盟绝不希望阿塞拜疆出现战火冲突。亚美尼亚是俄罗斯在南高加索地区的战略盟友，一旦纳卡冲突引发两国战争，俄将被迫卷入其中。与此同时，俄罗斯与阿塞拜疆依旧保持着在能源和军事等方面的密切合作。尤其是阿塞拜疆在纳卡问题上得到美国和土耳其的大力支持后，俄尤其不希望因与阿交恶而使其完全倒向西方，这不符合俄罗斯的国家利益。
武装冲突发生后，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对地区局势表示密切关注，并多次阐明立场，呼吁双方停火，实现和平解决冲突。目前，阿塞拜疆国防部已经宣布单方面停止在纳卡地区的军事反击行动。可以认为，纳卡地区冲突加剧仍是以往双方在该地区军事对立状态的延续，虽然双方各有企图，但围绕纳卡地区再次大打出手引发全国战争的可能性不大。作为该地区影响力最大的国家，俄罗斯不会放任纳卡冲突走向失控，危及自身战略利益。经过投石问路后，俄罗斯一定会出面斡旋，再次使局势处于有利于其国家利益的可控状态。
（作者单位：国防科技大学国际问题研究中心 转载请注明来源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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